突然想起了这样一件事。
一年多以来多了差不多得有八百粉啊。
这么一想,似乎从来没有和所有人做过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。对于一些早些年代认识我的人来说,可能那个“我”也已经不复存在。
所以,综合考虑一下,还是正式的写一个“自我介绍”,作为第一篇正式的心情文发上来吧。如果你们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,现在是什么样的人的话。哈哈。说实话,现在看来还是挺有意思的。
突然想起了这样一件事。
一年多以来多了差不多得有八百粉啊。
这么一想,似乎从来没有和所有人做过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。对于一些早些年代认识我的人来说,可能那个“我”也已经不复存在。
所以,综合考虑一下,还是正式的写一个“自我介绍”,作为第一篇正式的心情文发上来吧。如果你们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,现在是什么样的人的话。哈哈。说实话,现在看来还是挺有意思的。
我的老板在上学的时候,他的教授说过这样一句话:当日子好过时,人们喜欢科幻题材的作品;当日子难过时,人们开始喜欢丧尸片,然后开始怀旧。
而当一向难以完成长篇作品的我,开始重制这部横跨数年,才将将完成的作品时,可能证明我的日子真的是特别难过了。事实上,大家的日子其实都不太好过。自2019年末开始到现在,席卷全球的疫情正在摧垮大部分人的生活。
今天是2022年的6月5日,是上海刚刚解封不久的日子,也是我重新开始着手修订这个故事的日子。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度封上。我在公司被隔离了两个月,没有得到过很良好的休息,也已经是身心俱疲的状态。在这解封的几天里,身心终于开始进入恢复期,工作有忙有闲。我想在悠闲的时间里,站在上帝视角重新审视和补全这个故事,也让自己重新有机会翻看一下,曾引以为豪的那段时光。
这篇随笔是写给……不知道什么人的。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内容,不是什么适合广而告之的内容。它很长,还很乱,并且我想其中的不少观念并不被大部分人所接受。
所以我才写在这里。无论之后是被新浪夹掉了,被人忽略了,亦或是完全的没人在乎,都无所谓。
三十一章
在新建成的教学楼的会议室里,十几个人正坐在椅子上。平日开会的时候,这些人有的表情严肃,有的满不在乎,也有的在玩手机,完全没有在看台上的情况。而这一次,所有人则都很专注的看着台上。
小希把学生会所有的近况和数据都列的一清二楚。“我们不是那些大城市里的大学,我们没有那成千上万的赞助,我们的资产不到那些请得起大明星的学生会的二十分之一……”
“往年,春晚的节目都来自于学生们,很小的一部分压轴来自于重金聘请的表演团队。而有才的学生都差不多毕业了,新来的两届不知是不巧还是羞涩,倒也凑不出能看的节目出来……”
“所以我们不搞节目了。从现在开始,我们最大化利用可能的预算,去做年夜饭。民以食为天,拿着较低的价格售票,给出值回票价的食物,我认为比不稳定的春晚要稳定和有效的多。”
小希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,也并说不出口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,小希一个做掉了所有部长能做和该做的事情。所有人都带着各种理由推脱逃避自己的职责,或是做的一塌糊涂。对小希来说,把这学生会里的成员开除到只剩两三个,也并不会影响丝毫,因为剩下的人几乎都是来过家家的。
之所以没那么做,只是因为上一届学生会做的实在太差。要让名誉翻身,一点负面新闻都不能再有,更别说春晚前夕大面积踢人这种事,对外人来说只会认为是学生会内讧,分崩离析了。
这也是小希仍然对着台下的人们抱有笑意的唯一动力。是的,原因都算不上,只是动力罢了。今天的会议与其说是商讨,倒不如说是宣布——这些没有想法,常年摸鱼的行尸走肉们连自己的意见都没有。
会后,小希想和鱼姐私下聊聊。除了她做的一塌糊涂的工作外,还想和她说说斌哥的事情。但最后,小希没能找到机会。说实话,他也没想好从何说起,从哪里说起。甚至于该责备谁,该责备什么,他都不是很确定。清官难断家务事,小希在那时深刻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。
回到家,小希已经没有力气坐着了。躺在床上,拿起手机,用记事本开始敲定接下来的行程。
小希还记得一年前的这时候。前会长甩手忙自己的去了,对春晚不管不问,这个屋子成为了整个学生会的核心。斌哥,鱼姐,小希和哈总,几个人坐在一楼客厅一起盘算着整个春晚的计划和进度。壮子未曾加入过学生会,却也总是会过来旁听,给出自己的想法。
而现在,客厅空空如也。两位小希曾尊敬的学长早已毕业,鱼姐也已经没有再参与任何活动的可能性。小希一个人孤军奋战着,并不知道事情如何变成这样。他仔细想来,其实学生会确实也就那么回事吧。唯一在和他一起继续工作的人,不是参与过公司的项目,就是在某个领域有一定的影响力。他们能提供想法,有责任感和归属感,也能够顺利的执行任何事情。学生可能,真的不太行。
小希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糟,身体出现了一些不明的疼痛。这种痛感小希很熟悉,在他第一年来到这雪国的时候,因为不适应和一些打击,产生了巨大的压力。那疼痛是心因性的,后来暑假回国去医院怎么查都查不出来问题。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适应这边的生活,自然而然也就好了。
在三人刚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,这里是小希的第二个家。有无话不谈的朋友,有美味诱人的饭菜,有互相鼓励的伙伴,有那种归属感和暖意在。
现在,面对着空空如也,静寂无声的这所房子,小希觉得连床和被子都在发冷。
(未完待续)
“……因此在这之后,我也将从学生会离开,感谢大家多年以来的支持。”
在观众的掌声中,小希走下了舞台。
从多伦多的中国餐馆弄来的一些好菜,本地的中国自助餐厅支援的中国菜,外加一头六个人抬进门的整头烤猪。看着中国人和外国人满意的表情和停不下来的筷子,小希知道这场春晚算是胜利了。具体的细节,小希已经记不太清楚。只记得自己后来躺在会场里的沙发上,睡着了。再被叫醒的时候,已经有人帮小希盖上了外套,人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。
回到家,小希躺在床上,回忆着过去一个学年里发生的一切。
很多人都失恋了,有的人遭遇意外,有的人的人生轨迹被永远的改变。小希安慰过很多人,帮助过很多人,摆平过很多事情。而小希的压力,持续的增加着。有很多次,小希想要恶狠狠的哭一场,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。在知道哭不解决问题的情况下,小希根本没有想要流眼泪的意愿。小希一直期盼着熬过这一年。他一直希望,熬过这个年头,也许事情会好的多。他无数次的诅咒过那个2017年,无数次的想要怒吼,但他都忍住了。
春晚结束后不久,迎来来了这个学期的结束。小希买了车不久之后,便四处开车游荡。他并不想回家,甚至不是很想见人。学生会得到了许多赞颂,校方和学生都在称赞着。上一年学生会的污名被彻底洗刷,这个学校唯一还留存的以国家为单位的学生会可以继续走下去了。小希看着学生会的网盘,里面90%的资料,计划书,几乎都出自小希之手。小希的成绩单上,这学期挂了两门课。小希的精神也早已负载了太多,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。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东西,小希完成了自己的初心,保住了这个组织的存续,可喜可贺。
可喜可贺么?
小希坐在客厅的躺椅上,面对着燃烧着的炉子,问着自己这个问题。这一切值得么?
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过欢声笑语,觥筹交错的声音了。仅仅一年而已,小希好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。曾经那个满脸笑容,心满意足的享受着校园生活的小希,不知道去了哪儿。
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。学期结束后,鱼姐也从巨大的压力中解脱了——倒不如说是,彻底放弃了。一度拿着学校奖学金的鱼姐,这学期的成绩惨不忍睹。她暂时不需要写作业,不需要想着那些考试了,虽然之前她也没在想。而壮子,也终于结束了只有一门网课的学期,可以准备从自闭生活中走出来了。而大丹,还是没回过家。
再后来,学生会的成员们时常撺局,拎着一堆酒跑到小希家来,大家一起喝酒玩闹。在那段时间里,小希时常听见周围人的唠叨,他们失恋的理由,心态如何崩溃,自己多么难过。也就是在这时,鱼姐说起斌哥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过她了。而她打算在下周和他挑明,问他到底想怎么样。
看来那颗定时炸弹,就要引爆了。小希心里暗想。
(未完待续)
三十三章
午后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和污渍的窗帘,投射在东倒西歪的杯盏间。一只体态丰腴的长毛猫懒洋洋的从地下室爬到了客厅。它晃着尾巴,绕开东倒西歪的障碍物,小心翼翼的嗅探着酒杯中陌生的液体。突然,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让它转过头,随后迅速的逃开。
小希一只手扶着墙,一只手扶着脑袋,步履蹒跚的,拖沓着从楼梯上把自己拖进了客厅。小希的双眼布满血丝,口干舌燥,头痛欲裂。他一言不发的收拾起昨晚的残局,把客厅的落地窗打开,希望能让新鲜的空气冲淡房子里的死气沉沉。可回收垃圾的箱子里,已经堆满了空酒瓶。
小希喜欢去揣测和推理身边发生的事,虽然并不保证和事实相符。讽刺的是,他无比希望是错误的一个推理,达到了近乎100%的正确率。
直到鱼姐下定决心和斌哥摊牌,斌哥都没有胆量说出分手。到头来,仍然是鱼姐提出的。事后不知是出于内疚还是什么情绪,斌哥主动向鱼姐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情。那之后,又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,把所谓的“小三”踹掉,想回去挽回鱼姐。而鱼姐根本就不打算理会。
从一切被斌哥和盘托出的那一天起,那颗定时炸弹彻底的在这座屋子里引爆。从那之后,小希再也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。由于很多人都不走运,而鱼姐在那段时间里是最不走运的。于是人们围到鱼姐的身边,集体喝起了闷酒。小希并不是一个爱好饮酒的人,但他也只能被迫的陪着。
呼吸困难,精神恍惚,思维混乱,终日以泪洗面。鱼姐的反应到达了极端危险的地步。鱼姐要么喝酒,要么坐在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里,直到日出才能有倦意。而小希和壮子只能无奈的陪着。他已经过了很久先看见日落,再看见日出的日子了。
鱼姐昼夜颠倒的活着。她的猫已经全权变成小希照顾了,衣食住行也基本上都变成了小希他们要协助的情况。在过去的一年里,小希因为鱼姐递交的错误财务表,被学校的电话和邮件质问和批评了无数回,这些小希都碍于鱼姐的精神状态没有告诉她,到头来卸任了却还得继续做她的心理医师和劳工,小希心中不免有怨言。
即使有怨言,即使对鱼姐已经没有太多善意,小希也还是一直陪着鱼姐。毕竟他每天都在害怕自己一觉醒来,推开地下室的门,看到天花板上吊了个人,或是打开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一只动脉割开的手挂在染红的浴缸边上。
小希对斌哥和鱼姐这两位曾经尊敬和看好的学姐学长,现在抱有的是同样复杂的情绪。
他无法容忍斌哥,为他在恋爱中的不负责任,为他不敢提分手的没有担当,为他留下这么一摊非得小希来收拾的烂摊子。如果他当初勇敢的提出分手,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顶着名存实亡的恋爱去出轨,而可以堂堂正正的选择下一个恋人。如果他当初更勇敢一些,从鱼姐冷落他的时候就提出分手,也许当初的鱼姐会醒悟,现在的鱼姐会被他所拯救,不会沉迷进游戏里。小希无法原谅斌哥,放弃了无数个挽回的机会去造成现在这样的混乱。
但小希却又能理解斌哥的行为,临近毕业,面临抉择。一向和和气气的斌哥,在那一年里曾经因为玩牌不顺利而差点掀了桌子。就是在他压力最大的那一年里,鱼姐完全沉浸在游戏里,把他晾在了一边,即使斌哥试图沟通。两人原本在谈婚论嫁,这样的画面显然让斌哥绝望了。
小希无法容忍鱼姐,为她长久的伤害另一半却不自知,为她对斌哥的过度依赖,为她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任,为她裹挟了一帮子人陪着她一起抑郁。可小希更能理解鱼姐。从小到大都被冷血而独裁的父母养大,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会被骂,到头来只会听从父母的鱼姐,为了和斌哥的未来,第一次决定反抗父母。她的人生规划,她的就业,就读,全部围绕着两个人结婚为前提。正是因为那种父母的存在,让她直到这个年纪才接触到花花世界,直到这个年纪才了解到世界上的各种诱惑,让她失去了本应存在的自控能力。正是因为这种有父母,所以鱼姐心中唯一亲近的人就只剩下斌哥。一切为斌哥为圆心的世界,因为鱼姐一年不到的过失,彻底的消失了。承受如此打击的鱼姐,变成如今迷茫痛苦的样子,小希并不觉得有任何奇怪。
最后,小希觉得无法去问责任何人,无法去诉说任何事,只能继续维持现状。
然而并不会有人在意到小希内心的沉重。在大部分人眼里,哪怕是这个瞬间,会长大人都是无敌的,都是在照顾着大家的,都是很坚强的人。然而这一整个学年下来,小希没有过过几天笑着的日子。
暑假正式到来之前,鱼姐的身上又发生过许多事,但和这座屋子已经关系不大。最终,鱼姐被另一个国家的大学录取,踏上了去往其他国家的道路。
而小希,在卸下重担,不再需要为任何人的死活担心之后,闲了下来。终于,小希有时间来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。
于是,小希立刻,彻底的陷入了疯狂。
(未完待续)
三十四章
多年后的今天,那个暑假仍然不是小希愿意去提及的部分之一。理由说起来很惭愧,是因为羞耻。就和不愿谈起中二时期一样,那段时间已经被现在的小希划进了“不堪回首的往事”那一栏。
但对于当时的小希来说,他确实做不到用正常的理性去走下去。身为会长的日子里,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,以至于很多情绪只是不断的积压着,“等有空了我要好好睡一觉”“等之后我一定要发这个火”“等之后我想好好的哭一场”,这些话小希在内心中向自己说了很多次,然而每一次来不及反应,就被卷入了下一个风波中。在这期间小希并没能去调整自己的心态,也没能遇到任何开解他,治愈他的人。
于是当小希闲下来之后,无数堆积着,无法释放的情绪一下子绽开,令小希感到窒息。那就像是有很多只利爪在挠着后背的感觉,小希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躲开。
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小希做了无数毫无逻辑和理性可言的事情。随随便便的选择了一个并不相合,也并无好感的女孩子,用着小希自知一定追不到的方法,付出一切式的追求。不断的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,不停的撒着各种各样的慌,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的——变着法的去折磨自己的精神。那可能是很多人,包括小希自己都没想过的抖m行为,并且在外人的眼中或许很难理解。那时候的小希确实无法理解自己。为什么那么难过却哭不出来,那么痛苦却不崩溃,那么想倾诉,想怒吼,想悲鸣,自己却什么情绪都没有。一种没由来的麻木,成了小希那时无比恐惧的东西。
家人,亲友,并不在身边,小希也并不知要如何诉说,也不知道从何说起,关于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。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们,小希无法向他们那么自然的露出自己的伤痕。而小希一度最为喜欢的第二个家,也早已人去楼空。
小希绝对不要去碰那些不能碰的东西,也不想去自残,但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有所宣泄。
于是小希花式的精神自虐着,试图让自己能感受到东西,试图让自己能有点表情。在那种花式自虐了近一个多月之后,小希终于得偿所愿,成功的在某一天崩溃了。
崩溃之后,休养,调整到临近暑假结束,小希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,有了继续走下去的自信。
直到今天,其实小希都并不能确定当时的自己到底怎么了。当时一定是出了什么心理问题,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并不得而知。小希也大概能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。在小希的成长过程中,有过数次较大的创伤。而每一次崩溃之后,从创伤中走出来的小希,总是比之前更加坚强,更加的心怀希望。于是小希在那个时候那么做了——用力的把自己推向崩溃的边缘,试图让自己“重启”,让自己振作起来,挣脱那种长期的负面情绪。
以小希如今的阅历和知识储备,或许仍然不能透彻的分析自己当时的问题,也无法说明这种奇怪,而毫无科学依据的行为是否有意义。但在当时,小希成功了。在闹腾了半个暑假,过了一段鸡飞狗跳的生活之后,小希成功的摆脱了自己过去一年中的阴影,彻底的振作起来,带着全新的心情和想法前进下去。
那之后,迎来了下一个学期的到来。而这座雪国新居的故事,已然接近尾声。
(未完待续)
三十五章
这一年的初秋热的比以往更不像话。小希的窗户开着,往空挡里塞了一台老旧的窗机,上半部分则用硬纸板糊住。醒来时,看了一眼时间,下午两点。小希伸了伸懒腰,打开电脑,翻起了一个星期没动的各种社交媒体和软件来。
作为新生营的教官一样的角色,小希一个星期瘦了四五斤。虽说是预料之中,不过还是累的超乎小希的想象。一批刚刚来到这个学校的新生,一个全新的学期。小希并没有主动和什么人凑近关系,也没兴趣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。刚刚从上一年的阴影中跑出来的小希,并不想再和所有人都继续做朋友了。除了有趣和值得交的朋友之外,小希只想默默的享受自己的生活。
新生营期间,让小希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,是壮子。那天晚上篝火晚会,许多人坐在篝火边,包括壮子的初恋情人。在这个时间点,她已经分手很久了。然而壮子并没有继续追她。她和另一个女生坐在篝火边,点燃了一根烟,抽了起来,很安静也并不说话。
后来壮子和小希说,“从那一天起,我就不喜欢她了。没想到她居然抽烟了,她变了。”壮子说完这句话,小希只能“这样呀……”的敷衍了一句,内心完全是哭笑不得。这么多年来壮子真的没怎么变,还是那么木讷,保守以及天真无邪。希望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吧,小希心想。
新生营结束后没多久,小希恋爱了。一向喜欢成熟大姐姐的小希,出乎很多人的预料,选择了一位新生。双方在一起的很快,也并不算非常了解对方。但一些合拍的想法和行为让小希觉得这是值得尝试的恋爱。在当时,小希觉得自己已经和很多年前相比坚强和强大了许多,尝试一下年下应该不是什么压力很大的事情。
随后小希便开着车,带着自己的恋人享受久违的清闲时光去了。在之后的时光中,大丹,壮子和小希照面的时间越来越少,也不再有什么集体活动。而三个人对此或许都已经习以为常——三个人,早已进入了完全不同的三个圈子里了。
到了新一年的初春,房东突然表示房租要上涨。大丹提出要和菲出去找房子去了。与此同时,小希的女友遇到了盗窃成性的舍友。在学校完全无效的冷处理之后,小希的女友也想着要从宿舍搬走。壮子,也很果断的说不想当电灯泡,打算去独居。
算是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,三个人很突然的,就决定分道扬镳了。小希的心里,大概也只有无可奈何。他知道这是必然会到来的一天。
房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被清空。在这个屋子里,曾经住过六位中国人,他们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,也留下过无数宝贵的回忆。如今,驻守在这屋子里最后的三位,也要离开了。
打开车库,里面放着许许多多历届学生会的物品。地下室里,还有鱼姐和斌哥生活过的痕迹。扔掉了整整一卡车的垃圾后,小希他们清理瓜分起剩余的杂物。在混乱的杂物堆里,小希看到了一个钥匙扣。钥匙扣上是一处景点的照片,照片里的斌哥和鱼姐手拉着手,幸福的微笑着。
小希轻轻的将它拿起,仔细的包好,埋进了后院的土里。
散伙那天,三人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,小希心想。完全走上不同道路的三人,还能和过去一样相处么?
散伙的时候,小希,壮子和大丹三人重新回到了房子里,一件一件清点着最后需要处理或分家的物件。三人都没有说太多关于之后的事情,只是一直笑着聊天。大丹还是和以前一样,大大咧咧而又健谈。小希也和过去一样,开着玩笑和大丹壮子打趣。而壮子则从未改变过,还是那副直率而开朗的样子。三个人嘻嘻哈哈的从房子里走出来,开着各自的车离开。
小希坐在车里,看着他们的离去,苦笑着摇了摇头。一起生活了四年,或许是否改变已经不再重要了。从最艰难的开始,到各自开辟天地的现在,三人的关系和舍友相比,已经更像家人了。而家人们的相处模式,或许是不论如何成长都不会有太多变化的。
小希发动引擎,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门牌,离开了。
门口的树上,长出了新一年的嫩叶。
(未完待续)
终章
转眼间,过去了两年。两年间,三人顺着各自的轨迹前行着,互相少有联络。
现在是2020年的盛夏。小希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,四脚朝天的躺在躺椅上,悠闲地吹着空调吃雪糕。
和大部分大学爱情的结局差不太多,小希毕业后没多久便迎来的单身生活。对此,小希感到轻松。对方并非何等糟糕的人,只是双方的年龄和阅历差实在是太大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那种代沟和差异并没能被改善,最后小希还是决定结束这段关系,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小希慵懒的从桌子上把手机勾下来,划开屏幕。下一秒,小希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。
并不知道这雪国到底有什么毛病,可以让冬天和夏天的温差达到六七十度。小希开着车窗,带着口罩,满头大汗的一路飙到目的地。走下车,小希看到大丹,壮子和菲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子旁,向小希招了招手。
疫情改变了无数人的生活道路和轨迹,尤其是像小希这种应届毕业生,直接就被疫情卡在了加拿大。之所以这么突然的三人重聚,纯粹是因为两个爆炸性的新闻——小希毫无征兆的单身,和壮子的退学。
四人坐定,老板娘将几个一次性塑料餐具和四个纸杯放在了桌子上。自从疫情开始,小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盘子了,连堂食都是久违的第一次。无需寒暄或多余的前奏,三人说起了过去两年间发生的事情。
小希从学生会退下之后不久,就被学校邀请,加入国际办公室的系统工作。而后又被学校的市场部和国际部轮番借来拍照,演讲,录制视频。小希日渐发福的蠢相天天被学校当个宝一样的发来发去,让小希一个头顶两个大,然而毕竟是正式的工作,小希也无话可说。随着疫情的到来,一系列巨大的变故让教授和学生都措手不及。在所有的教授都在把实体课改成网课的时候,小希却毫无动静——最后一个学期因为已经没有必修课了,小希很偷懒的报了好几门网课,到头来一看自己似乎还有点儿亏。不过还好,作为一名双专业的学生,小希之前已经遇到过无数的意外了。这最后一个学期即使受到了疫情的影响,和之前的各种突发事件相比,小希也算是毫无曲折的毕业了。毕业后的小希打算回国,却被疫情困在了加拿大,于是每天工作之余就去河边钓钓鱼,等待着回国的日子。
大丹还没有毕业,他所学的环境系大概就业渠道并不广泛。他也并非优等生,尤其是在这么一个环境系强势的大学里。因此他也并不打算读研,准备赶快读完下一个学期,然后回国看看有没有环保局的相关工作。虽然曾被所有人反对,然而菲和大丹却走得比所有人都要远,成为了这座大学里少有的长久情侣。菲从法医系毕业后,将会读化学方向的研究生,拓宽一下自己的就业前景,之后再回国和大丹团聚。两人的日子过得非常丰富且愉快,看上去也十分让人放心。和斌哥鱼姐相比,大丹和菲的未来看上去要光明的多。这让小希感到放心,也在某种意义上,了了一桩多年前的心事。
壮子在多年的摸爬滚打之后,好不容易走到了大四。对他来说虽来之不易,但只需再努力一年不到的时间,他一样也可以从大学中毕业。然而壮子却执拗的放弃了自己五年来的努力,在临门一脚的地方选择了退学。“我不念了,太烦了,我要回老家做生意去,创业又不需要学历的咯。”壮子积极的向小希和壮子介绍自己的创业项目。他想回到老家去,租下一栋三层小楼,一楼做成桌游店,二楼摆一台投影仪做电影院,三楼专门卖动漫主题的衣服。他高兴的说自己做了调查——在搜索引擎上查了一下,他的老家根本没有这样的店,他一定有赚头。
小希和大丹的脸上都很明显的露出了不安,他们试图劝说壮子三思,即使留下学籍先回去,之后再回来接着读也是可以的。可壮子却表示退学手续都办完了,无所谓,没事的,随后继续兴奋的说着自己的未来计划。小希听着壮子的运作方式,进货渠道,对商务和法律的理解,以及对版权的了解,内心只有无奈。别说是他所具有的知识,哪怕是壮子自己,在学校这个小社会里都是闭门不出的。对于大环境,大数据方面的信息和圈子里的流行元素,他完全不了解——或者说,可能都无法理解。
然而小希和大丹也很快停止了劝阻。他们很了解壮子,他就是这样的人。一旦做了决定,说什么都不打算改变。小希听完了壮子所说的前因后果,也只能默默的叹一句,可惜。
大家已许久没了哈总的消息,似乎已经接了自己的家产许久,朋友圈也不怎么发了。
鱼姐从英国的大学毕业后,又回到了国内。没过多久,在本地的学校里当起了老师。和雪国的大家偶尔有些联系,却也不多。
斌哥的孩子已经两三岁了。和鱼姐彻底结束后,又过了一年,斌哥不知是遇到了真爱,还是遵从了家里的选择,和一位女性结婚了。偶尔看到他发的照片,似乎家庭也算是美满。斌哥许久没有联系过大家,除了毕业回国之外,可能也因为对这里不再有太多美好的回忆,更多的也许是恐惧和愧疚。
三人散伙前,菲帮三人一起拍了一张合照。因为疫情的关系,大家都没能理发,毫无发型可言。因为是很突然的聚在一起,也没有人着装打扮。三个人看上去不修边幅,衣着随意的站在一起,腼腆的笑着。阳光照在三个人的脸上,小希忍不住笑出了声——这照片里的三个人,就像五年前一样。还是老样子呀。
散伙后,小希只身驱车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山顶。疫情期间,又是盛夏,山顶上一辆车都没有。小希眺望着整座城市,看着每一条他走过的街道,想起他刚来到这里时这座城市的模样,望着每一栋在这些年里拔地而起的建筑。小希回想着五年来的种种,一幕幕喜怒哀乐在脑中划过。
故事确实已经结束了。三人即将真正的走上各自的道路,背负着完全不同的命运,向着互相看不见对方的地方前进下去。生活不比小说,三人没能在最后突然团结在一起,共同选择一项事业奋斗下去。破镜没有重圆,美满的结局不是处处都有。但一些无法磨灭的亲身经历,成长与记忆,比任何小说都更加刻骨铭心。
小希并不期待着未来三人还会再一次聚首。但如果有的话,小希希望多年之后的那张合照,还能让小希发出一模一样开心的笑声。
(终)
雪国新居是以真实故事加以改编形成的叙事短篇集,所有人物皆为化名。都只是旧事罢了,时至今日早已物是人非,请勿叨扰。 Continue reading
雪国新居是以真实故事加以改编形成的叙事短篇集,所有人物皆为化名。都只是旧事罢了,时至今日早已物是人非,请勿叨扰。
这几年身边的不婚主义和丁克家庭越来越多了,而他们大部分人都和家庭产生了剧烈的冲突。在老一辈人的眼中,他们无法理解。怎么现在的孩子就不结婚了,怎么就不要孩子了。那个离个婚都要天崩地裂的时代是从什么时候一去不复返的?怎么独身都可以被认可,不育都可以被理解?
数量不少的老一辈人至今都奉行着那种观念——人类繁衍天经地义,不孝有三无后为大。
而很多年轻人的想法则诞生于自己的体验——因为打够了和父母的战争,所以他们选择拒绝成为父母。
你好,R。
今年我不给自己写信了。很遗憾,一切都是那么的仓促,那么的荒芜,那么的苍白无力。
我对着你,对着我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相遇的人,写下最后的一封信。这是我对青春的道别,是我对前半段人生的谢幕语,也是我对你最后的忏悔。
这封信一定是我近年来写过的最矫情,最卑微,也是最愚蠢的信。没有丝毫的理性可言,也没打算表达任何事情。用这样一封傻乎乎的信和人生的上一个阶段道别,或许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。